only one

消灭所有意难平

《风从北边来》


*宋清远x乔一成



26


乔一成病好了,脑子也清楚了。他知道项南方这几天照顾自己也没休息好。在家做些吃的给项南方送去,为的项南方见自己痊愈,让她宽心。


电话打给项南方时,她没接。又给办公室打了一个,秘书接的。内容就是项南方在单位开会。


乔一成便去了项南方的单位。她办公室的文件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,就连能坐人的沙发上也堆上了文件袋。


乔一成愧疚,这些天给项南方添了麻烦。办公室没有能坐的地,他在屋里站着,闲不住的小幅度的走来走去。瞥见项南方桌面上水杯,水杯没盖盖,里面的水落了些浮毛。


乔一成把水杯里的水倒进窗台的花盆里,准备再接杯水给项南方涮涮水杯,转了一圈发现办公室有个电水壶,只是原本该放在茶水桌上的电水壶,跑到了地下。


茶水桌也被文件袋暂时征用。乔一成弯腰把电水壶拿起来,晃晃,里面没多少水了。干脆把水都全倒进杯里,涮涮杯子又倒进花盆。


秘书进来,对乔一成道:“您好,项部长马上会议就结束了。”


“我想给她烧点水。”


秘书把水壶接过:“我给您接。”


秘书把水壶送回来,乔一成又犯了难,办公室没看见电插口。


秘书指着茶水桌:“被文件挡住了。”


“啊!”乔一成仔细看看又问:“挪一下行吗?”


秘书上前看了一眼文件袋上的名字,这一摞是不重要的文件:“可以。”秘书帮乔一成一起把文件袋搬到地下:“水烧好了再放回去就行。”


“嗯,你去忙吧。”


秘书离开,乔一成等水烧开把水壶又放回地下。用项南方桌面上的手纸把桌子擦了擦,才去搬文件。他怕顺序乱了,搬的时候小心翼翼,给文件分成几摞,按上下顺序摆。搬第三摞时,乔一成愣住了。文件袋上赫然写着宋玉的名字。他隐隐不安。


转念想,项南方有宋玉的资料也是正常的,毕竟宋玉之前去支教,支教的所有学生档案,项南方应该都有。


这样想着,手里的动作却是检查每一本文件袋上的名字,除了宋玉这袋,其他的都是些某某公司、某某土地,没有一个人名。


乔一成把文件袋翻了个面,想打开,犹豫很久,他没这样做,又放回去,按照刚才的顺序摞好。


给项南方倒好水,帮她盖上盖子。心中忐忑不安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思持续到项南方开会回来。


“一成,你怎么来了?”项南方从门口进来道。


“我给你送点饭吃。”


项南方摸摸乔一成的额头:“病好了?”


“嗯。”


“我这乱吧?你连坐的地都没有。”


“没事儿,我在家躺的久了,站会儿也挺好。”


项南方打开保温盒,露出开心:“这么多好吃的!”


“你这么多天一定也没休息好。”


项南方莞尔一笑:“我该做的。”


项南方专心吃饭,乔一成心中还是有个大疙瘩,他旁敲侧击的问:“学校的事解决好了吗?”


“嗯。”项南方抬头答。


“我看有很多师范学生都去你那所学校代课,以后他们还会去吗?”


项南方摇头:“是学校和我们达成的协议,实际上,结束后,没多少学生愿意留那。”


“哦。”乔一成又问:“那还是会有学生愿意的吧?如果最后留在那里,会有什么福利补贴吗?”


讲到这,项南方放下筷子,有些泄气:“再好的补贴,也比不过那的条件,太苦了。”


乔一成如梦初醒,凭宋玉说的几句话,他就知道,宋玉绝非善类,怎么会留在那呢?他如果不留在那,他的资料怎么会在项南方这呢?


“你认识宋玉吗?”


项南方缓缓抬头:“认识,他就是代课老师。”


“他留在那吗?”


项南方眼里的光彩熄灭了:“他…可能不会吧。”


“你跟他熟吗?”


项南方低低的声音,缓慢道:“怎么提起他了?你也认识他吗?”


“我刚才给你烧水的时候,看见他的文件袋了。”


“你打开看了?”项南方语气急促。


乔一成摇头:“没有,那是政府文件,我不会看的。”


“…”


“我觉得,我问你你也会说的,不会骗我。”


“一成,咱们晚上回家说吧。”


乔一成回家时,又看见宋清远的保温盒,他掏出手机,给宋清远发了一条信息:病已痊愈,勿送。


便拎上保温盒进了家门,手机又嗡嗡响了下,是宋清远回的短信:好。


等待项南方回家的日子,像一万年那么久,门锁转动声传到他耳朵里,他才不像一块冷石头。


项南方开灯,室内如白昼,看见项南方手里的文件袋时,有这么一瞬间,他觉得自己像毫无准备被扔上舞台的小丑。


项南方与他呈直角坐着:“你打开看看吧。”


乔一成打开文件袋,手都有些哆嗦,文件袋里面是宋玉的个人资料,个人获奖复印件,身份证户口本复印件,还有某外地大学研究生的招生简章。


乔一成一下子明了:“他找你,给他办入学。”


项南方点头:“嗯,已经办妥了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乔一成拿着文件问:“为什么他找你。”


这是句废话,为什么?乔一成八九不离十的知道为什么。怪不得,宋玉说他离开南京了,怪不得,不缠着宋清远了。


“一成,我们慢慢说,你不要激动。”


乔一成死死掐着手心,听项南方说:“这事之前,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,宋清远是同x恋。”


乔一成沉默。


“你一定都知道了吧?”项南方把头发捋到耳后。


“嗯。”


“宋玉找到我时,说了这件事,我若不替他办,他就告诉别人。”项南方平静的道:“就是这样。”


“就是这样?”乔一成重复:“就是这样…”像久久穿行在沙漠里的人,乔一成嗓子眼干干的,有气无力:“我可能信吗?他如何敢保证你会答应他?如何敢来威胁你?”


项南方想了许久,鼓起勇气,说的委婉:“他还把你附上了。”


噗通,噗通,噗通,心脏强有力的跳着,乔一成坐不住,起身问:“你信了?”


“怎么可能?”项南方两只胳膊撑起扶手:“且不说你,宋清远与我自小相识,他的人品我怎会信不过,他即便喜欢你,也不会打扰你。”


缓缓站起,又道:“我怎么可能听外人胡说八道。”


“那你为什么要帮他办这事?”乔一成把文件扔回桌面上问。


“人言可畏啊,一成。”


“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?”


项南方喉间滚了滚,声音哽咽:“没有的事,何必说出来徒增大家烦恼呢?”


一句话,说的乔一成无地自容,嗦了半天连话都不会说了。这种打击致命又羞耻,他无力招架,在项南方面前,他像光着身子站在强光下的人,所有的丑陋都无地遁形。他自卑,谨慎,性格里的缺陷,被项南方察觉的一清二楚。这么些天的郁郁寡欢,也被项南方洞察的一清二白。


项南方牵起乔一成的手:“一成,我这么做不是怕宋玉还是其他的。我只是想让咱们过的舒服一点,这样不很好吗?况且,宋玉提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难事。”


可笑,可悲。他还以为自己曾经帮了宋清远天大一个忙,到最后也不过如此,解决难题的根本不是乔一成,他些许何时洋洋得意,到最后他又是跳梁小丑。


项南方见乔一成没动作,推着他坐在沙发上:“一成,我不会胡思乱想。说实话,老宋的性向我曾经就听过一些,如果在意,很早就在意了,你不要怕……”


乔一成猛得跳起来:“你很早就知道了?”


项南方点了点头,她有些后悔说了这句话,本意是让乔一成不要胡思乱想的,立刻解释:“我也只是听说,他与他父母关系不好。同一个朋友圈里,多少会传。”


“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!”乔一成怒喊,喊得项南方心跟着颤,从头麻到脚。


宋玉得意找到自己时,说明原由,项南方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。宋玉提的条件不难办,项南方同意了,火速托关系给他办成,只希望宋玉快些离开。可他没想到,宋玉小小年纪,做事不留余地,见项南方办成事,又反来刺激乔一成,自己得了好处,回头反咬他们一口,给三个人的关系搅得天翻地覆。


“你不也没告诉过我吗?”



“我…我那是…我…我那是…”支支吾吾半天,也没出个所以然。


项南方反问:“就算我告诉你,我早知道宋清远是同x恋,发生这样的事,你会对我说吗?就算我告诉你宋清远喜欢你,我不在意,发生这件事,你又会对我说吗?”


乔一成沉默。


“你不会!”项南方坚定的道:“既然不会,还说它做什么?徒增烦恼罢了。”


项南方不再争执,起身去到卧室:“一成,我累了,睡觉吧。”


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的争吵,同样的解决方法,只盼睡醒,烟消云散。


只是这次,没有项南方想的安稳。


“每次,遇到事情,都是这样!”


项南方仿佛能听见自己手腕处脉搏的搏动声,好像有什么在身体叫嚣着,就要冲破皮肤。


“每次。”乔一成笑了一下:“一样的说法。”


说完,他又坐回沙发。


像十二点的钟摆,咚咚来回摆动,项南方质问:“不这样?不这样又能哪样?!能解决吗?你会让我插手你家的事吗?不这样,难道要青红皂白争个结果?结果,又是好的吗?”


这几年与项南方的婚姻生活的纷纷扰扰在乔一成的脑海中呈现,源于家庭里的难堪,源于身体上的缺陷,让乔一成越来越自卑,在项南方面前,抬不起头。


“我不想!”项南方像做了一场恍然大悟的梦,哭道:“我不想只是你好看的摆件娃娃。”


“我融入到你的家庭中去了吗?你又让我融入到你的生活中去了吗?你家的麻烦事,我从不知道!不止是你,连你的弟弟妹妹,他们的事,我想帮忙,也从来都在拒绝!四美要开店,我说的那么直白,她都无动于衷?为什么?你说为什么一成,还不是你,从来都拒绝我融入你的家。”


项南方说完,手掩着面,大哭起来。


一切遥远的梦,开始变得那么清晰痛楚。


“屡次三番,我说的还不够吗?想要表现的心还不够急切吗?”项南方放下手:“你在生气什么?在别扭什么?”


“你是在气宋清远是同x恋吗?”


“你是在气宋玉在我这里嚼舌根吗?”


“你根本是在气,我帮了你的忙!从你的心里,内心深处,始终我就是个外人!你的妹妹可以照顾你,弟弟可以照顾你,宋清远可以照顾你,我却不行!对我的,永远都是对不起、麻烦你了、打扰你了!”


“倒是我想问问你,你有把我当作你的妻子吗?你有发自内心爱过我吗?如果我只是项南方,我不喜欢夏加尔,不乐观豁达,不事业有成,有一身娇小姐脾气,你还会爱我吗?”


电光火石的瞬间,过往的一切事情都拼凑了起来,乔一成走过去抱紧项南方,垂下眼帘,道:“南方,我们离婚吧。”


事情争论过后,总该要有结果,项南方说的对,争论的结果是坏的,可拖了这么多年,总要结束。


项南方搂住乔一成的脖子,继续痛哭。


项南方的身份与众不同,离婚处理起来,有些流程上的手续,隔天,项南方找来民政局的同事,上门办理离婚。


项南方的行李已经打包好,被秘书早早的拎走,临走,项南方心平气和的说:“一成,其实你一直缺爱,没有安全感,只有不断的付出,让人需要你,找补被爱的感觉。我是真的喜欢你,可我又是这样的一个工作,你对我付出不了什么的时候,我却不能及时的回应你,又关他宋清远什么事呢?”


末了,又跟乔一成握了下手: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家的兄弟姐妹,那种相处,是我原先没感受过的。真想…”项南方眼神酸楚:“真想跟你们一大家子再吃一顿饭。”


“对不起,南方。”乔一成顿了顿声。


他也喜欢项南方,只不过跟自己扭曲的性格相比,他更喜欢自己多一些,为了自尊。


“再见,一成。”项南方挥挥手,关上门,离开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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