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风从北边来》
27
乔一成回台里上班了。
去办公室的路上，见到乔一成的人个个嘘寒问暖。
“乔主任回来了？”
“身体怎么样了？”
乔一成笑笑算回应，左脚刚迈进办公室，心就跟着忐忑了，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宋清远。像平常一样吧，好像哪里又不一样。直接说，连朋友都没得做。举棋不定。
宋清远一见着乔一成，人就迎上来：“一成，身体怎么样了。”
乔一成把包放在凳子上，避免与宋清远目光相对：“嗯，好了。”
“我说你这两天怎么回事，怎么那么怪啊？”宋清远说完，手自然而然的就拍了下乔一成的后背：“有事和我说……你是不是跟南方吵架了？”
“没。”乔一成道：“没事，回去工作吧。”
乔一成与项南方离婚这件事，他谁都没告诉，也许是没有恰当的时机。
宋清远中午还会像平日里一样喊乔一成吃饭，乔一成推脱，说自己工作没做完，要晚些吃。
“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宋清远问。
“我没事。”
乔一成又重复了一遍：“我没事，你去吃饭吧。”
两个人的变化明显到整个台里的同事都看出来了，曾经台里形影不离的黄金搭档，生疏了。
这种生疏不是大吵一顿后痛快的疏远，而是无声无息的渐行渐远。
台长给乔一成交代工作时还特意问：“你跟清远最近是……怎么了吗？”
“没。挺好的。”乔一成答。
乔一成觉得现在这样最好，不需撕开脸，还是朋友，又不亲密。这样最好，他还有个朋友。
事情失控时，是乔一成伏案工作，宋清远阴着脸走到他桌前：“出来一下，我有话问你。”
乔一成许久没跟宋清远单独说话了，他道：“等会儿。”
“现在。”宋清远说完，不听乔一成的回答，就出办公室。
乔一成盖上钢笔盖，跟他走出去。
面对面的两人没有着急说话，乔一成低着头，无形拉开二人的距离。
“你跟南方离婚了？”
乔一成不知道宋清远怎么知道这件事的，纸包不住火，乔一成还是‘嗯’的承认。
“因为什么？”
“南方很好，我配不上她。”
“又是这个！你能不能看看你身上拥有的？”
宋清远与旧友叙旧时，他们说的八卦，说项南方离婚了，是家里亲戚上班给办的。吃饭的人没人把这当成个惋惜的事，都在凑热闹。
宋清远立即给项南方打电话求证。
“你跟一成离婚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为什么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项南方没多说，只是最后，项南方道：“清远，一成知道了，你的性向。”
那一刻，宋清远耳鸣了。持续了很久，宋清远都保持着拿手机的动作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乔一成许许多多的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，都有了明确的答案。
良久，宋清远问：“一成，你是不是知道我是…。”
宋清远是同x恋，他从没觉得这是丢人的事，只面对乔一成，他难以启齿。
像一道魔咒魇住了乔一成，他愣在原地，他早知道，但当宋清远明明白白告诉乔一成时，他还是像被雷劈了似的，没有他想象中的做好准备。
“嗯。”乔一成回。
乔一成的‘嗯’，让宋清远感觉如天崩海啸，好像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崩塌破碎，他多年维持经营，刻意隐藏的一切，即将瓦解。
“你…你还知道什么？”
“我还应该知道什么！”乔一成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。
是啊，乔一成还要知道什么？宋清远不能不知好歹，乔一成没挑破，是看在这十多年友情的份上。
可宋清远的心里空空的，像缺了一块，支撑不起他的身躯。
宋清远想出去透口气，转身时，李则清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，对他招手笑笑：“聊聊。”
宋清远无视她，李则清反而拉住他的胳膊：“聊聊，我知道你的事。”
俩人在电视台后身的一块没人的草坪，宋清远道：“有事快说。”
李则清趾高气昂的看着他，鄙夷的说了一句：“我看不起你。”
宋清远扭头要走，李则清拽住他问：“我要是你，我就去追他。管他女人男人，能成算赚到了，成不了也不用天天伪装的像个孙子似的。”
“我警告你李则清，这是电视台，你不要胡说八道。”
李则清被宋清远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不要脸，扭头躲进卫生间里哭，两个同事跑来安慰她。
“则清，你不要哭了。宋主任就这样，这些年他对谁都看不上。”
“是啊，则清，你别哭了。宋主任就是这样的脾气，不然也不能在单位里只跟乔主任是朋友了。”
李则清不哭了，还是抽着鼻涕问：“他就跟乔主任是朋友？”
“是啊！我跟你们说，带我的师傅，现在还跟宋主任闹别扭呢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李则清问。
“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，几年前，我师傅被乔主任在办公室打了。宋主任拉偏架呗，分明是乔主任先动手打的人，宋主任不去拉着乔主任，在这拦着我师傅，我师傅一次手都还不上，明明就是同期，这么做谁心里好受。我师傅那天脸上明晃晃的手掌印呢，台里的人都笑他，乔主任却一点伤都没有。”
“那确实是宋主任挺顾着乔主任的。”
“这种事多了去了！”
“还有什么？”李则清继续问。
“我想想哈，好像还有一次他们两个人的采访稿露出去了，听说是乔主任他那时候的女朋友拿的，宋主任跟乔主任辛辛苦苦那么长时间白费了，就这样，宋主任都没跟乔主任火。”
“你都在哪听的这些！”
“办公室诶！办公室能有什么秘密？——不过则清，宋主任这人优点也是护短，你要是跟宋主任以后在一起了，他肯定对你特别好。”
李则清洗了把脸，她才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，她是留过学的博士。
李则清观察宋清远越多，越发现那可不是友情。宋清远在办公室摆着小太阳，说是自己冷，实际上全烤到乔一成那里去了！
满电视台的彰显自己爱做饭，东面演播室窜完，西面演播室窜，见到电视台请来的美食专家不撒手，问的全是关于食补。
说爱做饭，可是做出的饭谁的口味都不符，她以为是自己口重，把宋清远带给自己的饭盒给其他人品尝，根本就没法吃。
“则清，宋主任给你做这个饭怎么没什么味道啊？”
“我看宋主任也给乔主任做了。”
“哦，那就对了，是因为乔主任肾不好，不能吃盐呗。”
“则清，你得告诉你家宋主任，你又没得肾病，你能吃盐。”
而连自己吃的这份，都是宋清远怕她再抢乔一成的饭才勉强做的。从不问她喜欢吃什么，全是与乔一成一锅出的。
李则清喜欢宋清远，就更能看懂宋清远喜欢谁。
李则清不是古董，她在国外上学时，邻居住的就是一对女同x恋。
“我有没有胡说八道，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宋清远张嘴，声音越来越低：“如果是因为上次在食堂，我让你难堪了，我向你道歉，对不起。”
李则清用了十足十的劲打在宋清远脸上，宋清远人都傻了。
他忍着火：“你不要乱说就行。”
李则清扭扭手腕：“你放心，这巴掌不会让你白挨的，我帮你。”
“什么？你帮我什么？”宋清远揉着脸，长这么大，他就被他妈扇过，那还是十多年前了。
“追乔主任啊。你不喜欢他吗？”
宋清远伸出手指指着她：“打都打了，你还想怎么样？我告诉你李则清，我刚才忍了，不代表是我怕你。”
“我没威胁你。我说的是真的。我帮你。”李则清坐在草地上，平静的说：“你觉得他现在知道了，还能跟你做朋友吗？”
宋清远太清楚乔一成了，他从不会白得别人好处。之前宋清远说是友情，一来一往，乔一成默许。现在发觉根本就是因为宋清远爱他，爱情可不是能一来一往的，
乔一成再怎么样，都绝不会接受宋清远以朋友的名义与他再交往。
“不会。”
“对啊！就是这个道理。你们既然做不成朋友，你又不想和他那样断了，干脆就追呗。追到了，你幸福了，追不到，你一样和现在没什么分别。”
“他不会同意的。”宋清远深知，乔一成不喜欢男人，他如果有一丝一毫这份心思，他都不会才知道宋清远喜欢他。
“他同意还是不同意，那得在你追了之后。我就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？”
“你刚才告诉他之前，他就已经知道你是…”李则清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一个圆圈。
“嗯。”
“那不就得了！假若他真的不在乎你，那他知道这件事之后，就会立刻与你速速决裂，可事实是他没有，我观察了，虽然你们没有之前亲密了，可他还会理你，还会跟你说话，就代表他也不是完全厌恶你啊。”
宋清远脑袋里嗡嗡响，李则清的话让他若有所思。
“看吧，你们十多年关系了，怎么会因为你是个同…”
“你小点声。”宋清远提醒。
李则清摊摊手：“我都能接受这个事实，他为什么不能啊。不过不管他怎么想的，他现在对你肯定没厌恶到那个份上，既然不厌恶你，你就追呗，追男人你不比我有经验？”
李则清起身，拍拍身上的灰：“你要是没经验，我有经验，我帮你，那一巴掌算学费了，肯定不会让你白挨的。”
李则清蹦蹦跳跳的回了大楼。
留下宋清远一人，李则清说的对，可还有一件事宋清远没弄明白，乔一成是怎么知道的呢？
自己感觉？明显不可能。
评论(75)